谢谢泯泯的文，收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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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你有听到门铃响吗？”
这是陆森在化疗后期时不时会问的一句话，起初潘晓诺还会走到门口去看看，慢慢的她就不去看了——化疗的痛苦，甚至让陆森的精神都开始有些恍惚起来。
他时不时的会听到门铃的声音，就好像以前的每一天，徐天都会在下课后跑来按响门铃，然后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是现在按响门铃的人却不会再回来了。
潘晓诺看着陆森开始日复一日的衰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离水的鱼，渐渐的开始窒息。她被无形的压力压的喘不过气，她觉得她会比陆森还要早的崩溃。
“陆小森，如果你觉得活着很累，或许……或许……”有一天潘晓诺突然对陆森说。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她想说‘要不你就放弃吧，我们都放弃吧。’，可其实她是做不到的，她舍不得陆森就这样离开——她也知道陆森还有牵挂的人放不下。
陆森缓缓的摇了摇头，轻轻的说：“我还想看看他……”
眼窝深陷、头发掉光、瘦的皮包骨头，这就是现在的陆森，潘晓诺不敢看的陆森，哪里还有他之前那一笑就勾人心魂的模样。
“那你就好好活着……努力的让自己好起来！”潘晓诺握着他的双手说，“让他看到以前那个漂亮的陆森，让他后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陆森笑了，然后慢慢的点了点头。
——……——……——
陆森现在的生活比以前规律了不少，他会晨跑、会喝他以前闻到就想吐的牛奶、也会在晚上11点之前上床睡觉。
潘晓诺笑话他，说他是提前进入了老年生活，陆森不以为然的笑笑，不置可否。
纽约天气多变，路上汽车也多，所以陆森一到纽约就在工作室附近找好了健身房——他可没兴趣出门闻汽车尾气。
这天他大汗淋漓的从跑步机上下来，脖子里挂了条毛巾正悠闲的往更衣室走去。陆森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洗个澡，换身衣服，他正好可以上班，时间刚刚好。
等他洗完澡刚穿好裤子，身后的更衣室门就被人拉开了。陆森没有回头，他想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公共场所，有其他人来都是正常的，直到进来的人贴着他的后背把他压在了柜子上。
陆森吓了一跳，正想回头打人，却听到身后的人低低的喊了一声：“森森……”想打人的手瞬间就顿住了。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就在下一秒，徐天在他的脖子里叹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流让陆森半边身体都麻了。他没有动弹，甚至控制不住的稍稍往后靠了靠，徐天感觉到了，立刻伸出手把他紧紧的搂住。
“……录像带我看完了。”徐天埋在他頸窝里说，“对不起，我不在你身边。对不起……”
陆森闭了闭眼睛，努力忽略了鼻子里泛起的酸楚。半天他说：“不用说对不起，你又不知道我生病……”
“我知道，我该知道的。”徐天声音有些发抖，“我刚才打电话给晓诺姐了，她说你本来准备告诉我的……就在我说要出国读书那天。”
陆森安静极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为什么当时你不说？你还对我说‘一路顺风’……”
陆森自嘲的笑笑：“我找不到把你留下来的理由。”
徐天抬起头，把他的身体扳正了，和他对视：“什么样的理由？”
“我那样的身体，我怎么有资格把你留下来？”陆森微微低下头：其实他曾经想过自私一次，让徐天留下来陪着自己。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万一自己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呢？那他岂不是耽误了徐天最好的时光？让他前途尽毁，最后人财两空？
“傻瓜。”徐天伸手把他抱住，脸贴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陆森抬起手把他轻轻的抱住：他太怀念这个怀抱了，多少次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恍惚间都好像回到了这个怀抱，好像这个人抱着他，轻轻的对他说：‘加油，森森，我在等你。’
因为正好是上班时间，健身房没有什么人，陆森靠在他怀里暗暗庆幸：幸亏他们两个都是比较自由的职业，不用打卡上班，不然还真的没有这么安静的独处空间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陆森抱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问。
“……一点小手段。”徐天没有直接回答。
陆森笑了：不说他也知道——潘晓诺不可能告诉他，知道他每天行程的也就只有他的小助理了。
“你是送了什么好吃的给小姑娘了？”陆森问。
“……也没什么，一盒巧克力而已。”徐天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陆森无奈的直摇头：帅哥加甜食，果然是很好的必杀技。
“森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个好男人？不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徐天问。
“为什么这么说？”陆森疑惑不解。
“之前我听到晓诺姐说……说我交女朋友……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一直不肯答应复合？”徐天犹犹豫豫的回答。
“想多了，”陆森拍了拍他的肩膀，错身去拿一边的衣服，“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有女朋友很正常。”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吗？”徐天挠了挠头，“和你一比，我好渣……”
陆森看到他的动作想到他十年前的模样——青涩的少年，在他面前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害羞的模样。
“不要乱想，你又没卖给我。我不找和你找没有冲突，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陆森停了停，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真好啊……”
“什么？”徐天以前很不喜欢陆森这样摸自己的脑袋，但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怀念这种感觉，这让他觉得很开心。
“好像你还是老样子，”陆森笑的眉眼弯弯的，很迷人，“还是以前那个大男孩儿的感觉，一点都没变。”
徐天愣愣的看着他的脸，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陆森看到了，连忙敛了笑容——他太熟悉这种表情了——果然，下一刻徐天的唇就贴了上来。
火热而灵巧的舌，炙热的一路好似烫到了陆森的心里。陆森被他按在置物柜上，被迫的张开嘴接受他的洗礼。胸腔贴着胸腔，陆森也不知道那如雷般的的心跳声究竟是谁的……
徐天吻了一会儿，稍稍放开他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毛头小伙子了……”
“没看出来。”陆森回答他。陆森是想开个玩笑，结果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徐天微微扬了扬眉毛，下身紧紧的贴上了他的下身。
“现在看出来了吗？”徐天再一次凑过去吻他，下身还缓缓的在他身上蹭，“感觉到了吗？”
陆森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想这真是不能更感觉到了——那触感真不是盖的。
“你别蹭……”陆森急急的推他，再蹭他都要硬了。
“有感觉？”徐天坏笑的轻咬他的脖子。
陆森脸都红了，使劲的推他：“徐天，你疯了！这是外面！”
“在家里就可以吗？”徐天啃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上留下亮晶晶的痕迹，最后准确的找到那香甜诱人的唇……
如果不是后来有人推门进来，陆森觉得自己真的会和徐天在更衣室里擦枪走火。
他第一次感觉到脸红心跳，抱着外套和围巾就直接逃回了工作室，然后用好久才平复了心情。
“真是要命……”陆森手指支着额头坐在桌子前叹息，年纪一把了，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他觉得自己真的像十几岁的小孩子一样，被徐天轻轻碰触就浑身发热。
“要谁的命？”潘晓诺推门进来，正好听到。
陆森猛的抬起头，笑的有些心虚：“没什么，没谁。”
潘晓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他：“这是这次委托人的要求，你看看吧。”
陆森接了过来，看到文件第一页上写了个：Forever love。
“这样的主题现在还有人做？”陆森挑了挑眉。
“爱情是永久的主题，”潘晓诺在他对面坐下，“这位老先生和他太太结婚快60年了，这不是正好结婚纪念日，想送个礼物给他太太。”
陆森双手指尖相抵，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点了点头说：“这倒是挺贴合这个名字的。他太太有什么特殊的偏好吗？”
“老太太喜欢花草，其他的没有要求，允许你自由发挥。”潘晓诺说完站起来准备出去，“哦，对了，时间有点赶，只有两个月，你看……来得及吗？”
陆森笑了，露出了脸上的小小酒窝，伸出右手比了比：“ok！”
等潘晓诺走出去，陆森拿着资料细细的看了起来。那模样认真的和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徐天之后的两天过的很憋屈：潘晓诺还是持续的冷嘲热讽，而陆森居然直接躲着不见了，徐天打电话过去，直接就被转去了语音信箱。
是我太过头了？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吧？这样就吓跑了？按理来说不至于啊！
徐天百思不得其解。
“晓诺姐，陆森最近在忙什么？”这天，潘晓诺到事务所和他聊官司的事，徐天实在忍不住了，试探性的问了问。
潘晓诺头都没抬，淡淡的回答道：“不忙什么，每天睡大觉。”
“啊？”徐天这下更心塞了。
“怎么了？”潘晓诺这才抬头看他，“你这么关心他？关心他你自己不会去找他吗？废物。”
徐天被骂的狗血淋头，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下班回家的时候他坐在车里等红绿灯，半天突然灵光乍现：对啊！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我傻了呀我？！
然后马路上就见一辆灰色的宝马猛的调转车头朝着陆森的工作室飞驰而去……
潘晓诺正巧走到工作室的街角，看到车子擦身而过，她停住了脚步。再看到徐天急急忙忙下了车，她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两个小时十三分钟……
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潘晓诺一头黑线。
陆森这两天忙疯了，也顾不上别的任何事情，一心只想着好好完成那位老先生的订单。可是不管他怎么做，却总也找不到感觉——稿图画了一张又一张，可是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
徐天到的时候，他正疲惫不堪的躺在沙发上沉沉睡着。徐天从虚掩的门里看到他蜷缩着身体，躺在一堆的废纸团里，一瞬间觉得心疼的不行。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画面，陆森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他看到自己疲惫的模样。以前他不懂，他以为陆森的工作就是那样的：轻松、惬意。直到后来他认识了一个也做设计的朋友，他才之知道这份工作有多么的折磨人。
一个好的设计师，如果要设计出好的作品，不单单基于平时的积累，还有就是那飘忽不定的叫做灵感的东西。就好像是上帝之手一样，这个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这才是真实的陆森，”潘晓诺从他背后走过来，“他总想给你看他光鲜亮丽的一面，把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压力都藏的好好的不让你看到。可是，这才是真实的他，一个为了生计疲于奔命的普通人。”
徐天握紧了拳头，站着听她说。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原谅你。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有压力，他也有，我们都有。他一直在努力，藏着自己的不愉快，永远用笑脸对着你，可是你退缩了……因为你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你把他抛下十年……”
徐天看着沙发上的人，只觉得自己真的错过了太多太多。
潘晓诺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条薄毯：“与其跪着忏悔，不如站着弥补。”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徐天拿着薄毯轻轻推门进去，然后小心翼翼的给陆森盖上薄毯。陆森微微动了动却没有醒，徐天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缓缓抬起了手。他隔着一段距离用手指描绘了一番陆森的眉眼，最后无力的放下了手。
陆森，我越来越觉得我真的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