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1 - (*＾3＾) 泯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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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1
世人都说，在巍峨的青云山上有个修仙的门派——青云门。这个门派的掌门萧逸才可以说是数得上的青年才俊，他执掌青云门这几十年里，青云门在正道的地位扶摇直上，如日中天。
每年多少想要修仙的人都会不辞辛劳的上到青云，为的就是梦想着拜入青云，习得仙术后可以得道成仙。不过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实现梦想，大部分的人还是会失望而返。
今年青云门山门前又聚了不少少年，他们三两成群的在山门前聊天，等着被青云门的各峰首座召见。
“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进青云门……”
“是啊，希望不要失望而返就好，最不济也让我能进大竹峰吧。”
“你怎么不说龙首峰？怎么这样没志气的说要去大竹峰？”
“这你就不懂了，听说大竹峰有位神秘的前辈，武艺那可是一等一的厉害！不过据说这位前辈从来不收弟子，也是奇怪。”
“原来如此～”
少年们三三两两的聊着天，不远处的一个平台上，两个个蓝衣男子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半天后其中一人一转身就往回走，另一个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小凡，你怎么又要走？今年来的人资质还不错，你不看看吗？”林惊羽出声问。
张小凡虽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听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想收徒弟……”
“小凡，”林惊羽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人总要往前走不是吗？”
“过去？”张小凡冷笑一下，“你觉得过得去吗？”
林惊羽被问的一愣，伸着的手也慢慢的缩了回来。张小凡等了一会儿终究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林惊羽看着他的背影不住的叹气。
这时他身后跑来了一个约莫二十左右的少年，这少年跑到他身后行了个礼，然后看着张小凡离去的方向说：“张师叔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道望生怎么能受的了这样的师傅。”
林惊羽瞪了少年一眼说：“议论师叔，这是我青云门教你的吗？成何体统？！”
少年连忙低头认错道：“徒儿知错！徒儿知错！”
“回去把门规誊抄十遍，正好新弟子要入门了，你把抄好的分发给他们，也算是个警示！”林惊羽说完，一挥衣袖，转身愤然离去。
少年耷拉着眉眼：人人都知道这位张师叔是青云门里‘说不得’的人，自己怎么偏偏今日就忘了呢？
张小凡并没有到别处闲逛，他像往常一样直接就回了大竹峰。
大竹峰现在的首座并不是张小凡，而是他的大师兄宋大仁。
这位首座性格温和，从来不喜欢与人相争，这让以前就不太得到关注的大竹峰变的更是默默无名。
而张小凡，这个本来可以成为首座的前首座关门弟子，却终日不是抱着酒坛子买醉，就是躲在后山不出来见人。
座下仅有的一名弟子聂望生倒是老成的很。这孩子一个人扛起了这个师傅的全部起居事宜，让张小凡没有活成青云门最邋遢的一个，也是实属不易。
宋大仁正巧看到张小凡一个匆匆走过的背影，他叹了口气叫住了追着张小凡而去的聂望生：“望生，你师傅是不是又心情不好了？”
聂望生没有什么表情的回答：“师伯多虑了，师傅一直都是这样的，并无不同。”
“唉……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宋大仁摇头，“算了，你去吧，照顾好他，别让他把自己饿死了。”
聂望生行了个礼，转身朝着后山方向而去。
“大仁，”宋大仁的夫人从室内走了出来，站到他身边说，“小凡他还是放不下。”
“是啊，”宋大仁叹气，“也难怪他，换了其他人估计也很难走出来……以前他多爱笑啊，现在的他和以前真的是判若两人了。”
宋大仁看着不远处天上的浮云，思绪飘到了几十年前。
那个时候的张小凡可是他们大竹峰的大厨。每到用膳的时候，那阵阵饭菜香味甚至都会飘到大竹峰的大殿之上，引的他们的师傅都快坐立难安。
那个时候的他们真是少年人不识愁滋味，活的是那样的逍遥快活，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聂望生一路来到后山，那里有个不大的竹舍，平时他和师傅就住在这里。等他走到门口往里一看，果不其然他的师傅又抱着酒坛子了。
“师傅。”聂望生走上几步行礼。
张小凡尚算清醒，他微微扭过头看了徒儿一眼便又扭回头去。他停顿了一会儿又拿起酒坛喝了一口，想喝第二口时，聂望生开口了：“师傅，饮酒伤身，还是少饮为好。”
张小凡顿了顿，扭头看他：“你怎么比我还要无趣？”说完他站起身体，脚下一点直接蹿上了房顶。他躺下身体，又喝了几口后，眼稍一瞥看到聂望生还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这么一板一眼，也不知道像谁……”话说到一半，张小凡突然就停住了。
聂望生像极了那个人。那个人也是如此，总是对自己管头管脚，什么都放心不下。
张小凡闭了闭眼睛，他觉得眼睛有些发热，可是再睁开时却没有半滴眼泪——张小凡不会笑，也不会哭。他的笑和泪都在六十年前的那一天，随着风吹的无影无踪了。
张小凡还记得那天那个人对他说：‘小凡，我先上青云去查探，稍晚些你再来吧。我在青云等你。’
然后他就真的傻傻的等着了，等他反应过来发现事情不对时，天音寺的法相又把他打晕了。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了青云山下的一个山洞里，洞口封着封印，他打了半天也出不去。
张小凡闹了很久，直到法相忍无可忍的告诉他：这是鬼厉的嘱托。那一瞬间张小凡傻了，他知道自己被鬼厉留下了！
他站在山洞口，看着青云山上乌云密布，一道劈天惊雷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张小凡面前的封印突然就解了，他心里突突的跳着，慌的脚步都踉跄起来。一路狂奔上山后，印入眼帘的却只是那一滩触目惊心的艳色。
“鬼厉呢？”张小凡抓着林惊羽问。
林惊羽低着头没有回话。
“鬼厉呢？”张小凡得不到答案，又抓着曾书书问。
可是不管问多少次，不管问什么人，始终没人愿意给他答案。他往后退了两步，却意外的踢到了一个东西，等他低头一看，却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那是摄魂，是鬼厉的法宝。
张小凡捡起那棍子，查探了半天都没有感应到一丝鬼厉的气息……
从那天起，张小凡就爱上了喝酒，也是从那天起，张小凡的心死了。
“小凡，你别难过了，掌门说了，无论你有什么要求，他都会补偿你。”陆雪琪看不下去，主动安慰他道。
“补偿？怎么补偿？”张小凡反问，“这世间只有一个鬼厉，我也只要那个鬼厉……你告诉我，你们要怎么补偿我？”
陆雪琪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哑然无语。
可是时间慢慢的流逝，张小凡渐渐就不那么抵触他们了。他开始变了，变得安静，变得不像张小凡。也不知多少年后曾有人问他：你是不是还爱着鬼厉？
他答：不，我早就不爱他了。我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就这样被抛下，不甘心就这样什么都没做就错过了……
那人又问：那你为什么还不忘了他？
他答：因为恨，因为我恨他，我恨他入骨。
那人止不住摇头：痴儿，没有入骨的爱，哪来入骨的恨。
这夜张小凡又喝醉了，他躺在屋顶上，看着满天的繁星有些想哭：已经太久了……太久没有人陪他一起看星星。
［鬼厉，你看，流星！快，快许愿！］十八岁的自己拉着鬼厉兴奋的差点把屋顶跳穿。
鬼厉在一旁笑着看他，最后张小凡缠着他让他说出自己的愿望。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鬼厉笑的那样的灿烂，张小凡在他眼里看到了这辈子看到过的最美的星星。
天空突然流星划过，张小凡拼了命想扯起嘴角，尝试了几次后却又放弃了。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鬼厉……你看，又有流星了。”
山里安静的可怕，张小凡在这寂静中等了很久，直到一阵风吹过，他仿佛听到有人对他说：小凡，我想和你在一起。
张小凡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只是不知道今夜的梦里会不会有那人的身影……